新潮的年夜饭

赵春华

今年的年夜饭吃得真的早。

刚进入腊月，姐夫来电话，说是1月21日星期天请我吃年夜饭。我说：怎么这样早啊？他说几家人家凑在一起吃，地点就在社区食堂里。我说倒是近的，走个百来米就到了。他说图的就是近，你就不用开车吧！

姐夫怕我忘了，20日傍晚又打来电话，提醒我别忘了吃年夜饭这档事。

姐姐今年84岁了，身体尚健，就是耳背，所以诸如打电话发通知之类事，由87岁的姐夫代劳。而往年做年夜饭，总是放在家里的，姐夫骑着电瓶车满街采购食材，然后由姐姐烧煮，忙得不亦乐乎。总因年事已高，有点力不从心了，去年的年夜饭去了小镇上的一家餐馆吃了。饭店平常就贵，一俟春节，斩客的刀磨得更加锋利无比，这是明摆着的。今年好了，年夜饭放在社区食堂里吃，就近的亲戚抬腿便到，费用上又省下不少钱，方便又实惠。

这个星期天，什么也不做，什么也不想，定定地待在家中，直待到夜幕四合。华灯初上，走出家门，进得食堂，我的天，几十张桌子铺着塑料台布，三三两两地坐了人，我四处张望，寻找姐夫和姐姐，“兄弟，在这里呢！”是姐姐在召唤我，一股暖流涌起。我循声走到了亲情之中，两个外甥婿让我在他俩一桌上落座，递过烟，又去饮水机处帮我泡了茶，喝茶聊了片刻，客人慢慢到齐了，食堂工作人员上菜啦。这时，我看见同村的陈小玉走过来了，她朝前方张望着，大概在寻找她家的亲戚们。我当即就知道：她的爱人老管肯定也来了，而我和他有些年头不见了，他在松江任气象局长多年，我们只见过一次面，今天一定要会会他！

菜肴很是丰盛，仅冷盘就有白切羊肉、油爆河虾、黄瓜海蛰、腰果、白斩鸡，还有银鳕鱼干煎等，热菜有红烧羊肉、鳜鱼、甲鱼、酒香草头、蹄膀等等，酒酿汤圆和八宝饭是我喜欢的甜点，最爱那只红烧蹄膀了，皮烂肉酥，白花花的肥肉入口即化，正合我的胃口啦！

我和同桌的亲戚推杯换盏，3两左右的五粮液下肚，真有了酒酣耳热的感觉。我起身在众人中寻寻觅觅，看见了阿华(老管局长的乳名)的身影，走过去和他打招呼，他一见我也兴奋得很，意外得很，我说总有十年不见了吧？他说十年恐怕没有，七八年有的。他告诉我：我在松江，你的文友王勉经常提起你。这顿年夜饭让我与故知重逢，又知道他乡的文友念着我，真好！

清代查慎行有诗：“从此剪刀闲一月，闺中针线岁前多。”写的是农耕时代再穷也要做一两件新衣过年。而今沪郊尤其是我的故乡在城镇化进程加快的大背景下，不少农民变成市民，集中住进楼房别墅，还用自己织布做衣吗？连年夜饭都不用自己操办了！看着食堂里熙熙攘攘的众乡亲，温温暖暖的乡情流淌着，哪有唐朝诗人朱鹄在《除夕》诗中流露出“愁到晓鸡声绝后，又将憔悴见春风”的愁苦之情状呀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