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房子”里的凶杀案

佳闻

嫌犯李进

侦查员冒雨打捞作案工具

引子

七月五日，嘉定繁华街市的居民住宅中，突然发现两名惨死的青年女子。是劫色杀人还是谋财害命？是生人行凶还是熟客作恶？嘉定警方拨开层层迷雾，经过缜密侦查，仅用三天四夜就使杀人凶手露出了狰狞面目……

A

房东上门收“租”房客惨遭杀害

7月5日上午，家住嘉定镇的李娟起了个大早，想趁上班之前到她出租的“老房子”处收取租金。“老房子”在镇闹市地段的温宿路边，“老房子”的房客是嘉定 某娱乐中心的服务员叶梅和她的同乡王萍。按理说，上午8时不到一点，叶、王两人应在家休息。可是李娟敲了很长时间的门不见有动静。看看快到上班时间了，李 娟只得先到单位上班。

中午时分，李娟又来到了“老房子”。贴着门李娟闻到屋内似乎有一股臭味。“这些外来妹的卫生工作真差……”李娟从门缝中 看见电扇却开着，敲门，无人答应。李娟只得去上班了。可李娟的心里涌起了一种不安，这种不安一直缠绕了她一个下午。晚上8时，李娟接到一个电话，使她的这 种不安更加强烈起来。打电话来的是王萍在嘉定打工的老乡朱××。他告诉李娟，王萍的丈夫从四川来电说王已三天不往家打电话了，担心有事发生，要他和房东一 块去往处看看。晚上8时45分，两人相约在“老房子”边碰了头，当李娟把今天两次到老房子看到的情况跟朱一说时，朱立即感到事情不妙：快打“110”，王 萍可能出事了！

朱××的预感没有错。5分钟后赶到现场的嘉定警方人员打开了“老房子”进入北间，在盖着的被单下，发现了一具颈部满是刀痕的青年女尸。民警再打开南间看到，被子下严严实实盖着的竟是另一具尸体！

一房两尸，这在嘉定近几年历史上实属罕见。嘉定区委常委、公安分局局长陆明华、副局长陈炳文、市公安局刑侦总队总队长吴延安、副总队长王军等领导闻讯火 速赶至现场，指挥勘查工作。刑队技术人员更是不顾连续作战（5日下午刚破获一起凶杀案）的疲劳，开始了细致的现场勘查工作。尸体身份很快被查明：死者就是 房客叶梅和王萍，两人均出生于1973年，均为四川籍人。死在南房间的是叶梅，北房间的是王萍，死时两人睡裙、睡衣穿着完好。两人头颈部均被砍数十刀，血 迹溅满四周墙壁、家具表面。地板上有揩过的痕迹，南房间中的电蚊香亮着，吊扇开着。

勘查工作一直持续到次日天亮。勘查显示：两人系刀砍后失血 过多致死，死亡时间在三天。王萍的一只手机等财务可能同时遭劫。从两被害人衣着完好等情况看，行凶者很可能是在被害人毫无抵抗能力的熟睡状态下下毒手的。 而杀人的手法和门锁完好无损的情况似乎在告诉人们，凶手是一个人，是被害人的熟人，当夜此人很可能就住在被害人的家里。

那么到底谁有可能到叶、王处夜宿呢？叶、王两人是为什么而被杀呢？警方在尸检报告还没出来之前，连夜展开了走访调查。

B

死者关系复杂  案情扑朔迷离

叶梅、王萍四年前来到嘉定，在卡拉OK厅当服务员。叶梅至今未婚，而王萍已是一个女儿的妈妈。在OK厅工作，两人的人际关系自然多而杂。

跟叶梅熟识的小姐妹们都知道，叶梅有两个关系不一般的男友，一个是汽车司机，身材魁梧，一个是“马陆人”，小巧玲珑，两人都时常到叶梅住处过夜。

当然由于“职业”的原因，叶梅、王萍还有许多各式各样的朋友。这些人偶尔也到叶、王住处，甚至与叶梅或王萍共度良宵。叶、王如果是被这一类人杀的话，破案的难度就不言而喻了。

谁最有可能在叶梅死前最后一个晚上留宿她家呢？侦查员们首先想到了“汽车司机”和“马陆人”。“汽车司机”率先被找到，他是本地人，工作和家境都较好， 家有贤妻，叶梅只是他的“情人”，平时与叶梅关系很好，没纠葛，更没仇恨。最近已有一个多星期没和叶梅联系了——“汽车司机”疑点被排除。“马陆人”的身 份始终是个谜——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、工作单位和家址，警方只得继续耐心寻找。

走访工作全面铺开，信息一条又一条地被汇总到设在嘉城警察署 的专案组指挥部。6日上午，一条信息传了进来：7月1日晚上，有人看到叶梅在某娱乐中心与三男子打扑克“斗地主”，一直到深夜12点才结束。这是有人最后 见到叶梅。三个男子随即被查明，其中两人当晚“斗地主”结束后都回家了。另有一名叫“一饼”的娱乐中心常客也在门口和大家分了手。

与此同时尸检结论出来，印证了叶、王的死亡时间：7月1日深夜至2日凌晨之间。显然，叶、王是在打完扑克后，被同宿在一起的人杀死的。

C

“狐狸”露出尾巴  猎人跟踪追击

那么到底是谁对叶、王下毒手的呢？是“马陆人”？其他人？或者是“一饼”？

正当嘉定警方四处出击全力搜寻作案嫌疑目标时，6日下午5时许，警方的高科技侦查手段显示了神威：被害人屋中的被劫物品在江苏淮阴出现！循踪出击——嘉 定刑队庞蓬立即率领两名精干的侦查员，驾车直扑江苏淮阴。经过400多公里的长途颠簸后，7日凌晨到了淮阴。在当地警方配合下，庞蓬等没作任何休息，就投 入了紧张的寻找工作。然而“被劫物品”只在淮阴地区“闪”了一下，便没了踪影，到哪去找它呢？

“被劫物品”在淮阴出现，凶手可能已逃离本市。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在淮阴而不是其他地方？在警方层层推理的同时，几路侦查员的走访工作还在继续。7月7日下午，“一饼”的详细情况被查出来了：1965年 生，真名李进，黑龙江人，做过木材生意。1996年到嘉定发展，生意不赚反亏。1999年10月关掉理发店后，李成无业者，并开始靠黑龙江家人的汇款度 日。李暂住在城中路上，邻居反映其为人老实，喜搓麻将、“斗地主”，因常将麻将中的“一筒”叫作“一饼”而得此雅号。李身材瘦小，不足百斤。7月3日中 午，李进将暂住地钥匙交给了邻居，并称要带11岁的女儿出去玩几天，后一去不回。但邻居说，李进每年暑假都要带女儿回老家住一段时间，这不足为怪。

难道李进突然离去真没其他隐情？民警进一步走访又获得了另一个重要信息：李进的第二任妻子张秀华是江苏宿迁人，而宿迁和淮阴相隔不足百公里！

有作案时间，匆匆离开嘉定，“被劫物品”在淮阴出现，种种迹像使李进的疑点骤升。陆明华局长立即向远在淮阴的庞蓬发出指令：转道宿迁，看看李进在不在！

D

神兵从天而降  凶手束手就擒

7月8日中午12时30分，庞蓬一行三人赶到宿迁，并和当地警方一起，找到了张秀华的家——宿迁市陆集乡叶店村七组。

晚10时许，沪苏两地侦查员一行数人，便服潜入叶店村7组，由于天气闷热，村民们大多没睡，都在屋外乘凉。片刻，侦查员们就到了张秀华家门口。庞蓬灵机 一动，佯装口干，走进张家讨水喝。这时，他看到了一个10多岁的小女孩。经旁敲侧击，庞蓬得知她就是7月3日还在上海的李进之女——李进可能也到了宿迁。 为不打草惊蛇，庞蓬退了出来，决定瞅准机会再行动。

漫漫长夜中的守候是艰苦的，尤其在乡郊野外的蚊虫堆中。但侦查员哪敢懈怠，盯住张家的眼睛 一眨都不敢眨。清晨6时许，侦查员们忽然发现张家屋门口有一个小个男子晃了一下，又钻进了房间。这不就是“一饼”李进吗？见到李进，民警们连日作战的疲劳 一下子变得烟消云散。“堵住各门口，行动！”庞蓬一声令下，侦查员们如离弦之箭，冲进了张家。睡在内屋床上的李进见门口冲进那么多荷枪实弹的人，一下子傻 了眼：“你们……干什么……”“别动！我们是嘉定公安局的。”未等李进把话说完，侦查员们已将他扭住，并在李进身边的包中，发现了王萍被劫的那只手机、 BP机及两枚戒指等物，一切都无须说明，李进即被押往当地派出所。

E

为色为财为恨  恶魔举起屠刀

到了派出所，知道穷途末路的李进，对7月2日杀害叶梅、王萍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。9日傍晚5时许，李进被押解回沪，并交代了杀害叶梅、王萍的全过程：

李进本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，他在外做木材生意，妻子在内当好家，两人还于1989年生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。可天有不测风云，忙着做生意的李进没料 到家中的妻子杏花出墙，扔下女儿，跟别的男人走了。伤心至极的他一边照顾女儿，一边做生意，父女俩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。在江苏宿迁做生意的日子里，李进认 识了后来成为他第二个妻子的张秀华，并于1995年与她结婚，生了一个儿子。1996年，怀揣做生意赚来的钱款，李进和张秀华来到嘉定。可是商场如战场， 李进屡屡吃败仗，做啥蚀啥，几年下来把积蓄全部掏空。此时，张秀华也因“感情不和”向李提出分手要求，见实在无法挽回这段感情，李与张于1999年10月 协议离婚。“事业”和家庭生活的双重失败，极大地打击了李进，激起了他对“女人”的无缘无故的恨，他甚至想找机会发泄。从此，李进开始沉湎赌台，打发日 子。

今年以来，李进因常到叶梅工作的“娱乐中心”玩而认识了叶梅。渐渐地，李对叶产生了好感，缺乏家庭温暖的他甚至想到了和叶梅再建家庭。于 是李进劝叶梅别整天在男人堆里混，趁早“金盆”洗手，做个良家妇女，还表示愿娶叶为妻。然而要相貌没相貌要钱没钱的李进此时根本不能打动叶梅。叶只把李当 作普通朋友，从没想过要嫁给他。李进有时塞点钱给叶梅，但那又算不了什么——男人给点小费是天经地义的。看着叶梅不为所动的样子，李进心中隐隐作痛：女人 没一个好东西，只认钱不认人，叶梅也是这种人。但李进知道，急是没有用的，过一日算一日吧。

7月1日晚7时30分许，李进又到“娱乐中心”找 人“斗地主”。在碰到两个熟人后，李进叫来了叶梅。四人大战至深夜，李进输了一百多元，叶梅赢了一百多元。出门时，两人遇上了王萍。三人遂一起去吃了夜 宵，直到凌晨2时才回到叶、王住处。之后，三人又吃了一个西瓜，打了一会扑克。叶梅叫李进不要回去了，李进答应了。在李进到卫生间洗澡时，李听见两个女人 在起劲地谈论哪个男人是如何如何有钱，哪个男人是如何如何地好。李顿时觉得叶、王的话极大地刺激了他，他的脑袋开始嗡嗡地作响。想想自己目前的境遇，还能 有什么可打动这些女人呢？李进越想心情越差，总觉得有一股无名火马上要燃烧起来。

过了一会，心情稍微平静的李进和叶梅亲热过后，呼呼入睡 了，2日清晨6时，摩士达钟有力的钟声，把李进从睡梦中敲醒。看着身边熟睡的叶梅，李进觉得很烦，他觉得自己的两个妻子和眼前的这些女人都没重视他，深爱 他，自己付出的太多而得到的太少。他要报复，要出出心中憋了很长时间的窝囊气。这时，李进看到了床边那把昨晚切西瓜的不锈钢刀，白白的、亮亮的。他拿起菜 刀，照准叶梅的颈部砍了下去。一刀、二刀、三刀……李进的大脑一片空白，他自己也说不清砍了几刀。可怜的叶梅连哼都不哼一声就命赴黄泉了。砍完叶梅，李进 又冲进北房间砍王萍。王萍也没醒，唯一不同的是，在李进砍第一刀时，王萍哼了一声，并从床上摔了下来，接着同样是被李进砍到不动为止。这时，李进觉得心静 得象一潭水。他揩掉了地上的血迹，洗好了澡，打开南房间的风扇，罩好两具尸体，拿了王萍的手机、两枚戒指等东西后走了。7月3日，他带着女儿离开上海，到 淮阴一朋友处住了三天，7日到了宿迁的张秀华家。

7月10日上午，嘉定警方侦查员根据李进交代，冒雨在戬浜杨家村旁的小河边，打捞起了李作案时穿的血裤、血鞋、揩布等物。当日下午，李进被嘉定警方刑事拘留。

凶案告破，嘉定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。但此案所引发的思索，不得不给沉湎于娱乐场所的人们，特别是那些不懂自尊、自重、自爱的“小姐”们，敲响了警钟：要珍惜生命，一失足会成千古恨的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