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芳香

周云海

在路上看见年轻人手捧漂亮印花纸袋，从里面摸出一颗颗白花花、奶香四溢的爆米花抛进嘴里，会把我的思绪拽回我那远逝了的青春时光。

那时，我刚从崇明前哨农场回城工作，住在南市老城厢果育堂街逼仄的石库门房里。休息日，尚未成家的我时常与邻居忠良外出闲逛。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一个仲夏日，我俩走过河南南路福佑路口的一家饮食店，看见店铺门口的字板上写着“猪油渣出售”。猪油渣是饮食店猪油熬油后的下脚食品，难得看见对外供售，自然不会错过。我们用五毛钱买了一大纸袋猪油渣。我与忠良沿着河南南路一路向南，路旁葳蕤的梧桐树把路装饰成了绿色的拱廊；一颗颗淡金色的猪油渣在我们嘴里咀嚼得嘎嘣脆响。美味的猪油渣，成了那个清贫年代里我难以忘怀的一路芳香。

我不知道，现在手捧纸袋咀嚼爆米花的年轻人，是否像我当年手捧纸袋咀嚼猪油渣一样快乐？我不知道，他们在多年以后，是否会记起自己在路上吃着一颗颗爆米花的情景？可能会，可能又不会吧。太多膏粱浸润会减损心的快乐；偶尔油脂滋润会润滑情的飞扬。

快乐，有时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支点。